坡底。
佩璆奈拉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,却立刻意识到这举动有多荒谬。他的重量远远超出她的力量,而她的手也被鲜血染得湿滑滑的——这时她才注意到,战帅的肩头仍在流血。
“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,”荷鲁斯说,“可如果我今后不为他哭泣,那我就不配活着。”
“可他不是敌人吗?”
“我对敌人从不怀有怨恨,我的记述者小姐。”荷鲁斯回答,声音低沉,“因为敌人,我可以在战斗中将其终结。但我那些盟友……那些该死的盟友,却让我在夜深人静时,仍不得安眠。”
佩璆奈拉试图弄懂他的话,却又一头雾水。
此时,一群药剂师快步迎了上来。
她没有退让,而是默默让读心笔将他的话一字一句刻写下来。
她注意到悼亡社成员们的脸色都很难看,但她没有理会。
“您在杀他之前,有和他说过话吗?他说了什么?”
“他说……”荷鲁斯眼神恍惚,“只有我有力量……阻止未来……”
佩璆奈拉抬起头,困惑不解,却恰好看见战帅双眼翻白,双膝弯曲,轰然倒下。
她尖叫着伸出手去,尽管知道自己无能为力,却还是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他跌倒。
那一刻,就像山崩雪落,帝皇最疼爱的孩子、帝国半人马、在所有人心中如同高山一般的战帅重重地坍塌了下去。
“荷鲁斯倒下的那一天……我在现场。”
读心笔在数据板上沙沙作响。
当佩璆奈拉看到笔尖落下的文字时,泪水悄然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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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圣泰拉,皇宫区……
帝国皇宫一侧,高领主议会大楼的阴影下——
在某处由马卡多留下的秘密地下设施中。
安普瑞斯静静伫立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前,目光投向玻璃之后,那张宛如巨神般的身影正沉睡于中央的医疗平台之上。
房间内,身披白袍的机医师、红袍的机械神父与黄金铠甲的禁军穿梭其间,空气中充斥着低语与仪器的嗡鸣声。
“还没有苏醒吗?”
听见她的声音,机械教至高大贤者——贝利撒留·考尔立刻弯腰行礼,声音带着金属共鸣般的敬意:“智能之母,这具克隆体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……但我们依旧不知如何唤醒他。”
安普瑞斯缓缓抬起手,轻轻敲了敲玻璃。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,房内的医生与禁军立刻停下手中动作,默然退至门外,留下房间片刻的宁静。
“没关系,”她淡淡说道,“李峰已经给我发了消息。他的制作人——法比乌斯·拜尔,已经归顺了我。我相信,你们之间会有很多话题可谈。”
说罢,她转身离去,金甲禁军随侍左右,靴甲叩击地面的声响回荡在甬道之中。考尔望着那张沉睡的面孔怔了一会儿,随后也慢慢转身,跟上了她的步伐。
只留下一道金色的身影守在门前,一名禁军。
............禁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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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!”
“牧狼神!”
“战帅!”
“父亲!!!”
无数的呼喊如浪潮般向他涌来,然而荷鲁斯却仿佛正沉溺于深海之中。耳朵仿佛被灌满了水,那些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,却模糊得如同梦呓。
他努力分辨着那些声音的主人,每一个名字都在他心头泛起涟漪,而他,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叹息——
“托加顿……只有他会叫我‘大人’。如果我死了,他会成为军团的智囊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