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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被钉上耻辱柱的孙少安(2 / 4)

的尘土,在他那张棱角分明、却过早刻上生活风霜的脸上划出泥痕。

孙玉厚默默地站在地头,佝偻着腰,像一尊被岁月风蚀的石像。他没有上前劝阻,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,烟锅里的火星在浓重的夜色里明明灭灭,映着他沟壑纵横、写满愁苦的脸。

儿子的哭声像锥子一样扎在他心上,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、把脸面看得比命重的庄稼汉,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,脚下的黄土都变得虚浮起来。

过了许久,孙少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变成了压抑的抽噎。他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,站起身,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植物气息的夜风,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胸膛。

孙少安走到了父亲身边,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:

“爸,我好了,没事了。哭出来痛快些,咱回吧!”

孙玉厚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和强装镇定的脸,心头更是一阵绞痛。他沉默的转身,父子俩一前一后,沿着那条被夜色吞没的土路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走。夜风吹过高粱地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无数的窃窃私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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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树时,孙玉厚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。他迟疑着,最终还是开了口,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:

“少安,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……”

“嗯?”孙少安停下脚步,望向黑暗中父亲模糊的轮廓。

孙玉厚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沉重:

“今天后晌,村里……炸锅了。你二妈……办下糊涂事儿了。”

孙少安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公社和路上,村里的风言风语还没传到他耳朵里。

“咋咧?”孙少安追问,声音不由得绷紧了。

孙玉厚重重的叹了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开口道:

“她……她把老家山西柳林镇那个女子……是给骗来的!”

“骗?”

孙少安如遭雷击,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。他想起前几天二妈兴冲冲的说起那个叫贺秀莲的姑娘,说她多好多好,说她家开醋坊日子殷实,最主要的是不要彩礼。

孙玉厚的声音里带着羞愤和无奈,沉声道:

“是骗!人家女子压根儿就没答应这件事,是贺凤英扯谎,说她男人,也就是你二爸腿被石头砸折了,人快不行了,这才把人家姑娘诓骗过来探亲……

结果人家姑娘的未婚夫也跟来了,据说是黄原市人,跟田福堂还认识。他们来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你二爸和田福堂,当场就给撞破了。

人家姑娘……那个贺秀莲,当着乡里乡亲的面,直接就发了火,把带去的点心挂面摔了一地,指着你二爸二妈的鼻子骂得……唉!骂得整个双水村都听见了!

说贺凤英黑了心肝,要把她往火坑里推……说咱们家……已经名声扫地……家里蹲着俩劳改犯,说往后跟贺凤英一刀两断!”

孙玉厚艰难的复述着小女儿兰香打探来的消息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变成了痛苦的呻吟。

孙玉厚当时就算是没在现场,他都能想象到当时围观的村民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,有看热闹的,有鄙夷的,有同情的,更多的是那种“瞧这一家子”的摇头叹息。孙家的名声在双水村,算是彻底跌进了烂泥坑。

“轰”的一声,孙少安只觉得自己好似被闷雷劈中了一般,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,紧接着是刺骨的冰冷。他僵在原地,手脚冰凉,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
白天在公社被主任点名批评的屈辱还未散去,家里两个劳改犯的阴影沉重如山,现在又加上这么一桩丢人现眼、被当众戳穿的骗婚闹剧!

孙少安的心里很清楚,二妈贺凤英之所以会这么热衷帮